引言

探索科技：产业集群韧性的内涵是什么？其特点主要有哪些？总的来说，罗黎平通过借鉴―区域经济韧性以及―组织韧性的定义，将集群韧性定义为集群抵御风险冲击与恢复更新的能力，可以从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去考察集群韧性。

一、产业集群韧性的内涵

有学者认为具备韧性的集群能够通过内源性的自适应能力抵抗外部冲击，重新调整内部组织和资源并进入新的技术领域，从而摆脱生命周期规律。结合已有研究，本研究从经济地理的视角，从韧性和区域韧性理论的脉络演化出发，将产业集群韧性定义为产业集群在遭遇外部冲击后所拥有的抵御和适应冲击的能力，以及恢复正常运转并实现新发展的能力，具体可以从集群的抵抗力和恢复力两个维度来研究。一般来说，产业集群在遭受外部冲击后会形成四种反应。

二、产业集群韧性特征分析

（一）主要冲击分析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长三角地区电子信息产业实现快速发展。从一九九八-二〇一九年全国及长三角地区电子信息产业的主要经济指标来看，较为明显的短期冲击有三次：二〇〇一年全球经济衰退及恶性市场竞争、二〇〇八年全球金融危机和二〇一八年中美 。这些外部冲击直接导致电子信息产业的主要经济指标，如主营业务收入、工业总产值、就业人数等，呈现出明显的波峰与波谷的变化状态，也体现了地方电子信息产业集群韧性的不同表现。

受二〇〇一年全球经济衰退和国内彩电行业恶性竞争的双重影响，二〇〇一年我国和长三角电子信息产业主要经济指标增速下降明显。长三角地区电子信息产业的工业总产值同比增速由二〇〇〇年的6.54%下降至二〇〇一年的18.19%，全国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由2.1%下降至20.86%，平均降幅约15个百分点。究其原因：

一是二〇〇一年美国新经济危机爆发和日本陷入经济衰退。以信息产业为新经济的美国先后遭遇科技股灾和―9·11事件，经济遭受打击并陷入衰退。同时日本经济持续恶化，两国经济的反向互动带动世界性经济衰退，全球IT业陷入低迷。

从我国当年的出口量来看，除香港外，美日是我国电子信息产品出口的第二和第三大国。从出口产品结构来看，二〇〇〇年我国对美出口产品中，机电产品所占比重为5%，二〇〇一年前三季度此类产品对美出口降幅较大。受此影响最大的主要是我国出口密集的沿海地区，长三角地区一大批生产集成电路等元器件的企业面临着出口和内销双重困难的窘境。

二是消费类电子产品价格战持续爆发。其中，家用彩电和影碟机的市场竞争尤为激烈，全年仅因价格大战损失的利润就高达40亿元。以彩电行业为例，二〇〇一年的价格大战导致彩电价格整体下降了20%-0%，到二〇〇一年十月份，彩电行业净利率仅有2-%，产业效益严重滑坡。

但值得注意的是，二〇〇一年全球经济衰退和国内彩电行业恶性竞争所引发的经济冲击并未导致全局性的影响，尽管该冲击在短期导致了工业总产值和就业人数的增速降低，但产业规模仍呈正向增长，产值增速仍维持在20%左右。二〇〇一年后，全球经济逐步回暖，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加之二〇〇三年SARS疫情所产生的刺激作用，电子商务迅速崛起，我国电子信息产业得到迅猛发展。其中需要说明的是，二〇〇五年产业增速下跌主要是由于短期消费需求过旺导致产能相对过剩、企业消化多余库存。

相较于二〇〇〇-二〇〇一年所遭遇的冲击，二〇〇八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则对长三角电子信息产业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就业是降幅最大的指标，降幅约达20%，其中，全国电子信息产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就业人数增长率由二〇〇七年的15.20%降至-2.02%，长三角地区电子信息产业的就业人数由二〇〇八年的19.09%下降至二〇〇九年的-.80%，工业产值由12.84%降至-0.4%，两者均出现一九九八年来首次负向增长。

二〇一〇年，受我国政府实施4万亿元投资拉动的影响出现短暂回升，由于发达国家进口需求下降，国内经济刺激政策的逐渐推出，二〇一二年以后又呈现持续下降的趋势。作为整个社会经济转型的重要体现，我国电子信息业的主要经济指标也增长趋慢，部分年份呈现小幅下降的趋势。二〇一八-二〇一九年，受中美 影响，我国电子信息产业遭受新一轮冲击——加征关税和技术封锁。

根据加征关税的中国产品清单，美国对华实行的技术封锁多集中于电子信息业，尤其是电子、计算机、通讯设施设备等领域。二〇一八年四月中旬起，美国对中兴、华为等企业实行贸易制裁，切断高端技术供应。二〇一九年八月以来，46家华为子公司以及海康威视、科大讯飞等28家企业先后被列入“实体清单”，我国高端芯片进口严重受阻。

受中美贸易摩擦的持续影响，全球消费电子产品市场需求逐渐萎靡，我国电子信息制造业运行波动较大，其中产业增加值、利润等基本面数据增速放缓。根据工信部公布的数据显示，自中美 爆发以来，电子信息制造业利润总额和营业收入的增速均呈现出双双下降的趋势，利润增速波动下降的趋势更为明显。

与二〇一七年相比，电子信息制造业收入增速从1.2%下降至二〇一八年的9.0%，二〇一九年又持续下降至4.5%，增速整体回落8.7个百分点。利润增速由二〇一七年的22.9%降至二〇一八年的-.1%，增速共回落26个百分点，直到二〇一九年九月利润增速回升，逐步摆脱自二〇一八年十一月份以来的持续负增长趋势。

（二）集群韧性的特征分析

尽管长三角电子信息产业遭受了多次外部经济冲击，但并非所有的地方电子信息产业集群均表现出较弱的抵御能力和恢复能力。应对不同的经济冲击时，电子信息产业集群所展现出的韧性差异值得深入探讨。需要说明的是，由于表征集群韧性的数据均来自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无法直接获取二〇一八-二〇一九年电子信息制造业企业的相关数据，后续无法对中美 冲击下所呈现的集群韧性特征及其影响机制进行深入分析。

因此，本文选取二〇〇一年全球经济衰退及恶性市场竞争和二〇〇八年全球金融危机这两次主要冲击作为重点研究对象，以地方电子信息产业集群的工业总产值增长率作为研究变量。二〇〇〇-二〇〇一年，由美日等发达国家引发的全球经济衰退以及国内消费类电子产品的恶性市场竞争对我国电子信息产业运行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和扰动，长三角地区也难以幸免。一方面，对于高度外向型的长三角电子信息产业来说，短期内会直接造成外贸出口的减少，影响我国的出口需求。另一方面，影响外商直接投资。

全球经济低迷的大背景下，部分跨国公司会延迟或无力经营投资项目，对外投资能力将相应下降，这也使得许多国内相关的电子电器零部件供应商蒙受打击，从而进一步影响IT市场的需求。但不可否认的是，全球经济衰退叠加家电行业恶性竞争所带来的经济冲击是相对短暂的，甚至会出现恢复性增长。

计算19个地方电子信息产业集群在二〇〇一年全球经济衰退及恶性市场竞争中的韧性，可以发现，在冲击抵御期抵抗力大于零的集群共有8个，占比达42.11%。其中，上海市浦东新区、松江区、江苏省昆山市、吴江市等集群所在区域在面对冲击时的抵抗力较强，表明这些集群能较好地抵御全球经济衰退和家电行业恶性竞争所带来的冲击。

然而，超半数电子信息产业集群的抵抗力为负值，其中浙江省乐清市的抵抗力为-4.，受冲击的影响最大。在恢复调整期，集群恢复力大于零的集群高达15个，仅有4个集群的恢复力均低于全国水平，其中上海市松江区、闵行区、江苏省苏州市等集群的恢复能力较强，表明长三角地区电子信息产业集群的恢复力整体较强。